佛学典故:正法眼藏 ▎拈花微笑
佛学典故:正法眼藏 ▎拈花微笑
作者:李明权
禅宗称教外别传的心印为“正法眼藏”。《景德传灯录》卷二记载:释迦牟尼说法住世四十九年,后告大弟子摩诃迦叶:“吾以清净法眼、涅檠妙心、实相无相、微妙正法将付与汝。”又令阿难“副贰传化,无令断绝。”叮嘱迦叶:“来时可令宣扬正法眼藏。”这段记载,亦见于《涅槃经》卷二:“尔时佛告诸比丘:我今所有无上正法,悉以付嘱摩诃迦叶,是迦叶者,当为汝等作大依止。”
“正法”与“邪见”相对。佛教有“正法”、“像法”和“末法”三时之说。佛在世及其入灭后的一段时间内,教法纯正,未经窜改,谓之“正法”,即释迦牟尼亲自付嘱迦叶之法。心能彻底明了地见到“正法”,谓之“眼”。心法深广,万德含藏,谓之“藏”。禅宗一脉所传的,就是这个“正法眼藏”。
摩诃迦叶和阿难都是释迦牟尼的大弟子。佛入灭后,第一次结集三藏经典,迦叶是召集人,阿难是主诵人。寺院殿堂中,迦叶、阿难两位“尊者”分居释迦牟尼左右,即本于此。据禅宗灯录记载,“正法眼藏”由迦叶始,二十八传至菩提达摩,然后传入中国;在中国六传而至慧能,形成了盛大的禅宗。因此,中国禅宗尊迦叶为“西天初祖”,阿难为“二祖”。在禅宗那里,具“正法眼”也就是“明心见性”了。黄檗禅师曾说:“马大师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场,得马师正法眼者止三两人,庐山归宗和尚是其一,……有此眼目,方辩得邪正。”(《五灯会元》卷四)宋代宗杲著有一书,即题名《正法眼藏》。
后多用“正法眼藏”指正宗嫡传的精义和要诀。如宋·朱熹《答陈同甫书》:“盖修身事君,初非二事,不可作两般看。此是千圣相传的正法眼藏。”宋·严羽以禅论诗,其《沧浪诗话》谓:“学者须从最上乘,具正法眼,悟第一义。若小乘禅、声闻,辟支果,皆非正也。”按:“最上乘”亦禅宗语,相传五祖弘忍著有《最上乘论》。宋·魏庆之承袭严羽的诗论,也推崇“盛唐诸公大乘正法眼者”。(见《诗人玉屑》卷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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拈花微笑
在灵山会上,世尊拈花,迦叶微笑,因而授受“正法眼藏”。这就是“教外别传”的禅宗的缘起,也是“不立文字,直指人心”这一宗风的发端。然而,盛唐以前禅宗祖师如初祖达摩直至六祖慧能均未提到“拈花微笑”;禅宗著名的《景德传灯录》、《碧岩录》和《传法正宗记》等典籍中也没有记载这桩禅门“第一公案”。
不过,世尊传法迦叶,在《涅槃经》、《大智度论》等经论中倒是有案可查的。如《涅槃经》卷二谓:“我今所有无上正法,悉以付嘱摩诃迦叶。是迦叶者,当为汝等作大依止。”世尊入灭后不久,迦叶就组织结集了三藏经典,使佛法流传世间。(见《释氏稽古录》卷一)直到唐德宗末年,慧炬作《宝林传》,始提到“拈花微笑”。
盛谈这一公案,还是宋代以后的事情。如《联灯会要》卷一谓:“世尊在灵山会上,拈花示众。众皆默然,唯迦叶破颜微笑。世尊云:吾有正法眼藏,涅槃妙心,实相无相,微妙法门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付嘱摩诃迦叶。”其余如《人天眼目》、《无门关》、《五灯会元》等宋代禅宗要籍都提到这一公案。
北宋王安石首先指出,“拈花微笑”公案出于《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》。王安石曾问佛慧泉禅师:“禅家所谓世尊拈花,出在何典?”禅师说:“藏经亦不载。”王安石告诉他:“余顷在翰苑,偶见《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》三卷,因阅之,经文所载甚详”云云。王安石还谈到了此经不入大藏的原因:“此经多谈帝王事佛请问,所以秘藏,世无闻者。”(见宋·智昭《人天眼目》卷五)
明初宋濂《瑞岩和尚语录序》亦谓:“予观《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》所载……此非禅波罗密之初乎!”又明·瑞岩《山庵杂录》记载:“近翰林宋公(宋濂)为余叙《应酬录》亦曰:予观《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》所载拈花云云。宋公既亲观之,则此经世必有之。而或者抵以为妄,前云有所避讳,故不入藏,斯言尽矣。”
综上所述,可以推知《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》大约出于中唐至宋初期间,因避讳等因,一直没有流通,罕为人知。今续藏经中收有此经。经中《拈花品》谓:大梵天王以金色波罗夷华献佛,舍身成座,请佛说“最上大法”。“尔时如来坐此宝座,受此莲花,无说无言,但拈莲花,入大会中八万四千人天,时大众皆止默然。于时长老摩诃迦叶见佛拈花,示众佛事,即今廓然,破颜微笑。佛即告言:‘是也!我有正法眼藏,涅槃妙心,实相无相,微妙法门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总持任持,凡夫成佛,第一义谛。今方付嘱摩诃迦叶。’言已默然。尔时尊者摩诃迦叶即从座起,顶礼佛足。”此段经文与王安石、宋濂所见者大致相同。
关于“拈花微笑”的意义,佛在付嘱迦叶时已经总标纲要。后人谈论这段公案,或谓:“只如当时大众都笑,正法跟藏作么生传?设使迦叶不笑,正法眼藏又作么生传?若道正法眼藏有传授,黄面老子诳謼闾阎;若道无传授,为甚么独许迦叶?颂曰:拈起花来,尾巴已露;迦叶破颜,人天罔措。”(宋·宗昭无门关》)此就“正法眼藏”而言。
或谓:“奈何此道唯可心传,不立文字。故世尊拈花而妙心传于迦叶,达摩面壁而宗旨付于神光。”(五灯会元》卷十六)此就“涅槃妙心”而言。
或谓:“一拈花,一微笑,将一切经教玄奇妙义都推向无何有之乡。”(清·湛愚《心灯录》卷一)此就“实相无相”而言。
或谓:“大迦叶灵山会上,见佛拈华,投机微笑;须菩提闻佛说法,深解义趣,涕泪悲泣。且道笑者是,哭者是?不见道,万派横流总向东,超然八面自玲珑。”(《五灯会元》卷十八)此就“微妙法门”而言。
或谓,“释迦不说说,……迦叶不闻闻。”(《祖堂集>卷十)此就“不立文字”而言。
或谓,“稽《决疑经》所载以启禅源,法水月之喻以明性源,推达摩之教以为学源。”(明·宋濂《瑞岩和尚语录序》)此就“教外别传”而言。
禅家又惯于正话反说,如安化闻一禅师上堂示众:“拈花微笑虚劳力,立雪齐腰枉用功。争似老卢无用处,却传衣钵振宗风。”(《五灯会元)卷十八)。
本文摘录自《佛学典故汇释》 作者:李明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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